
我在知乎看到一个话题,说的是有哪些自己读了感到惊艳的书股票在线配资门户网,我回头仔细想了想,真正能让我感到「惊艳」的书,其实真没有几本。
我认为这个「惊艳」的意思,不是说这本书有多么难读,也不是说它有什么神妙的内容。我的意思是,这本书读完了,让我对世界、对生活有不一样的看法,有一种美妙的阅读体验。
说到这样的书,我想了一本书:宇文所安的《追忆: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往事再现》,这本书彻底改变了我读经典的方法,它让我知道,我以为自己读懂了唐诗宋词,只是懂了一点皮毛。后来读了近20年书,我就没有读过这么惊艳的书了。
一
宇文所安这个名字,相信很多人都比较陌生,他是一位美国人,却是一位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大家,他研究中国古典诗歌很有名气,尤其是唐诗,据说他能背一万多首唐诗。
他写的书文笔很美,不信你去读一读他的书,或者读他为妻子田晓菲的《秋水堂论金瓶梅》写序言,是一篇非常优美的文章。
展开剩余80%这本书叫《追忆》,它不是在写历史,重点讲的是中国古典文学里的一个大问题,就是我们是怎么看待过去的。
宇文所安说,很多西方文学喜欢谈论「披着面纱的真实」,他们关注的是文字表面和真实意义之间的距离。简单说,一个词语,它既向我们展示了真相,又可能隐瞒了真相,这就是隐喻法。
但是在中国古典文学里,我们关注的不是这种隐喻,而是时间和记忆带来的鸿沟。这个鸿沟就是我们和逝去的往事之间的距离。
宇文所安用了一个词叫「举隅法」来解释这个现象。这个词的意思是,我们通过一个残存的碎片,努力想象和重构那个已经失去的完整整体,就像我们看到死者用过的某些衣物,就会想起那个人一样。
这本书讲了八个部分,每部分都用一个具体的事物来谈论记忆和往事。比如「稊稷和石碑」、「骨骸」、「断片」、「绣户」等。
他还用杜甫的《江南逢李龟年》为例,说这首诗虽然看起来简单,但是我们这些后来的读者,正是通过这首简短的诗句,努力去重温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完整情景,想起了杜甫一生的颠沛流离,想起了安禄山之乱,想起了失去的安乐繁华。
这本书写道,古代的文学不是单独存在的,它总是同往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宇文所安还说,既然我们能记住以前的人,也有理由相信后人会记住我们,这种同过去和将来的联系,给了作家信心。
二
在这本书里,最让我感到惊艳的一个观点,就是关于记忆的鸿沟和「举隅法」的说法。宇文所安说,我们记住往事,不是像艺术作品那样,把自己完整地展现出来。
艺术品有自己的边界,它可以取代现实世界,却不会跟现实混为一体。比如希腊的《伊利亚特》,它是一个完整的工艺品,它通过再现英雄时代,取代了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时代。
可记忆不是这样,它只是引起我们回忆的对象,本身总是不完整的。比如一束头发,它不能代替往事,它只是把现在和过去连起来,把我们引向已经消逝的完整情景。也就是说,它说清楚了我们是怎么看历史的,也是怎么看自己的过去的,我们不是在看一个完美的复制品,而是在看一些残缺的碎片。
比如我们看杜甫的诗,只有短短的四行字,诗里没有惊人的词句,没有动人的形象。可是,正是因为这些文字是不完整的,它才迫使我们去寻找形成它的完整情景。
宇文所安说,艺术的力量就来源于这种不完整。就像李贺的《长平箭头歌》,诗人找到了一块生锈的箭头残片。这块箭头残片本身就是不完整的,它上面有漆灰、骨末、丹砂。诗人通过这些残缺的描述,努力去揭示物品的原貌,重构那个已经失去的过去。
他还说,记忆的文学就是追溯既往的文学,我们不应该只盯着眼前的残片,而是应该把目光投向不复存在的完整情景,并通过它,回想那个失去的整体是什么样子的。
三
这本书讲了这样一个道理: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去研究历史。如果我们拿出历史上的事情,只是为了证明我们怎么做最有利,就是披着历史外衣的功利主义罢了。
宇文所安说,古代的这些东西,要求我们承认其历史存在,比如我们的文化是怎么传承下来的,不是靠我们盲目地相信和模仿,而是不断地反思和追求。
这种对「传承」的理解,对我们很有启发。我们都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点痕迹,我们只是为了眼前的利益去努力,是没有多少意义的,只有当我们能够连接到过去的记忆时才有意义。
比如李清照写的《金石录后序》,她记录了自己和丈夫收藏并失去古物的故事,就不是在写一个藏书家的悔恨,而是在写一种眷恋之情,这种眷恋之情里有一种对自身身份的难舍之情,才能被后人记住。
这本书,就是教我们怎样去建立这种「眷恋」的关系,最好的方法是去寻找那些残缺的、能引起我们回忆的碎片。
另外,宇文所安还说,一个作家或者一个人的名字,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被记住,而是因为他自己参与了「回忆」这个行为,并且让后人也参与了对他的回忆。
就像羊祜在岘山上的「堕泪碑」。羊祜不是因为他自己求名垂千古,而是因为他为无名的先人感慨,后人为了他感慨先人的行为而流泪,于是他被记住了。
四
我把这本书推荐给你,不是因为它是一本多么高深的学术著作,而是因为它是一本真正能让你慢下来的书。
现在很多人读书都很焦虑,追求数量,害怕错过所谓的好书。我以前也是这样,读了很多书,却好像什么都没有读进去。这本书会让你停下来,重新思考「阅读」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如果你对自己的过去和文化传承有兴趣股票在线配资门户网,或者单纯对唐诗的解读感兴趣,那么这本书绝对值得你找来看一看,它有可能也惊艳到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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